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採訪/編輯:陳姿蓉

 

採訪網址http://www.filmkh.com.tw/blsdata.jsp?si=SUjtlKss2N

 

編按:許多人都忘記台灣影片裡面,還包括近年來備受矚目的紀錄片,而正當國內的劇情片苦哈哈地與好萊塢大製作,甚至是天外飛來無情的國家災難互搶檔期時,難得擠進院線上映的紀錄片,似乎便顯得有些邊緣了。我們除了在心中默默為遭受國難的台灣人民祝禱之外,剩下能做的,就是期許國內紀錄片在這個大環境裡,能由衷地讓觀眾打從心底接受它也是電影的一份子。採訪這一天與吳汰紝導演相約在她的辦公室碰面,一早便看見其他四位工作夥伴已然蓄勢待發,各司其職拼命邀約觀眾進戲院看片。看著他們極盡所能為票房做衝刺,不禁覺得紀錄片工作者實在必須具備某些狂熱的特質,他們面對的拍片工作,其實也是他們自己的生活,要如何堅持並熱情地藉由紀錄片創作,轉述自己的經驗與體悟分享給他人,或許是他們生來如此狂熱的終極目標。《尋情歷險記》這部影片,即從吳汰紝導演個人的情感生活,由個體放大來看台灣人心中對於愛的奇想與勇氣。 

問:首先恭喜導演的作品上院線播映。不同於過去如《再會吧一九九九》由出版社發行影片,或者其他個人創作在大小影展展演,這次《尋情歷險記》的放映,跟以往有何不同之處?

 

吳汰紝(以下簡稱汰):我覺得進入院線放映,進入商業機制之中,真的有它的難度,難度不只在於錢,我們還發現一個問題,就是儘管有錢將影片推上戲院,但沒有人進戲院看電影,這件事還是沒有被完成。我們的夢想不只是讓影片進院線,其實更是希望可以讓影片有機會在台灣社會中,製造一個話題,利用不同思維去探討兩性問題,以及如何與人相處,這些才是我真正的目的。然而我發現,在台灣這個環境裡,不論是國內的劇情片也好,紀錄片也好,它們在平台上的競爭是有難度的,因為它們必須跟那些有幾千萬成本的國外影片,放在一起競爭,這當然就有它的難度。 

《尋情歷險記》原本要找五百個人,一人一萬來籌款,源自於我們完全沒有什麼資源,但又想上戲院,於是突發奇想這個集資的方式。其實也是想讓觀眾決定,他們想要什麼樣的影片上院線,最後找到了快三百位,也找到發行商。現在比較希望的是,能有更多人到戲院看電影,不過上院線也不是我們的最終目標,如果只想上院線,就像女孩子結婚只想穿婚紗,但我們的重點是要得到幸福呀,所以上戲院之後有人來看電影,並且真的可以讓社會有一些改變,這才是我們最終目標。對我而言,我覺得藝術家或導演的責任,就是為這個社會做點什麼,讓作品去影響社會。 

問:在《尋情歷險記》的催化之下,台灣觀眾已將您定義為“極具女性特質的風格導演”,也可以由您的作品中,大略整理出您著重處理家庭的牽絆、自我、愛等議題,這是您至今想藉由紀錄片創作所思考的母題嗎?

 

汰:家這個主題,一直是我蠻想要探討的核心問題。大學畢業後我在電視台工作,接著媽媽過世,我辭職考上南藝(台南藝術大學),我告訴自己,要給自己三年的時間,為自己想要成為一個導演這個夢想而努力。我發現我在“家”這件事情上一直很失落,人與人之間的關係,或者相愛這件事,一直是我不懂的。常常會聽到什麼“緣起緣滅”,跟家人或另一半之間的情感總會有個起伏,好像註定一定要失落。有個同學興起玩一個「時光膠囊」的遊戲,要參與者在電梯裡面許下一個願望,當時我就在電梯裡面告訴自己,五年後我要知道什麼是“家”,並且建立自己的家…,現在已經愈來愈逼近時間了!所以在這個年限裡面,我就以《尋情歷險記》來討論這個主題。 

我覺得家的核心其實是一個父母或夫妻的感情核心,所以決定要從這個核心開始,而這個核心在台灣現在的社會有很多狀況,所以我就藉由影片中的夫妻,以及陳顧問這個媒婆,利用很一針見血、很俏皮式的,或是很感性的對話,去呈獻(現)男女相處上會有什麼問題與狀況。所以如果架構在“家”的主題上,起碼要先從二個人之間談起,之後再從這二個人延伸出去,那麼往後可能會有與小孩的關係,可能就有與父母的關係,甚至是整個大社會的經濟影響。目前我就單純化這些複雜的問題,把男女關係成為核心這層關係先鞏固起來。 

問:這樣聽起來似乎還會有接下來的幾部曲。 

汰:對啊對啊,我會再談跟父母的關係,跟小孩的關係。我現在就在進行下集,討論與父母之間相處的議題。 

問:從導演的《快不快樂四人行》裡,藉由旁觀他人繼而探究自己的生活狀態;《再會吧一九九九》談論失去親人之痛苦;為紀錄片雙年展所拍攝的《大台中紀事-夢遊境》談遊子對於離散的無奈,或是現階段《尋情歷險記》面對情感的挫折…,都可看見您非旦是作品的“作者”,甚至也是作品裡其中一名被攝者。當您在影片進行後製剪接時,是如何自己的轉換身份?是否有所謂“自我治療”的目的? 

汰:每一部片裡都有透露我自己的思想,但譬如《囍》跟《夢遊境》我就沒有出現。後製做剪接時我不會覺得痛苦,反而被拍的時候比較痛苦,因為自己是處在當下那時候的心情,可能在拍攝的時候,在做“自己”的時候,不太能了解別人是處在什麼狀態,但是在剪片的時候就看得到。比如在剪接《再會吧一九九九》,

我就更能理解我的外婆與爸爸,也會更清楚更理解自己與他人的狀況。
有人對於藝術家在創作時的“理性”的定義認為是批判的是殘酷的,
當人處在自己的情緒裡面是很自我的,所以我非常喜歡紀錄片能夠做自我整理的工作。

我就更能理解我的外婆與爸爸,也會更清楚更理解自己與他人的狀況

有人對於藝術家在創作時的“理性”的定義認為是批判的是殘酷的,
當人處在自己的情緒裡面是很自我的,所以我非常喜歡紀錄片能夠做自我整理的工作,因為你一定得當導演,它就不會讓你只是在待在自己的情緒裡面。那麼所謂的治療,應該是自我整理之後,真的能在生活中改變與人的關係,改變與自己的關係才算,如果我在這段生活裡面沒有去經驗、去體會,就沒有東西可以整理。紀錄片對我來說,除了是自我整理之外,它還是一種學習過程,而真正的學習與改變,還是得回到生活當中,生活才是最重要的。 

問:請導演談談您自己偏愛的創作題材。在畢業返北工作之後,是否還維持著原先創作的理念? 

汰:我很喜歡自己拍的《大台中紀事-夢遊境》這部片子,以及當初在國美館CO6展出的作品,可能是我喜歡精神性的東西,比較概念性的。但問題是這樣的東西,不適合做為我現階段該做的事情,因為這樣的作品不太能為大環境做什麼改變,我覺得現在台灣的影像環境需要一些改變,所以目前我希望把市場開拓出來。我發現南藝的學生非常像創作者,在那樣的環境很幸福,不過出了這個社會之後,會有很多不適應的狀況,而且不太能利用原先創作的方式生存下去,甚至沒辦法再那麼單純的創作。我覺得創作者應該做點什麼,否則最後創作有可能只是變成一種興趣,如果自己能忍受你所熱愛的事情,最後變成人生的興趣的時候,也可以只是這麼做,但是我不想要這樣。不過這真的不是很容易,尤其是紀錄片,有很多很優秀的導演,可以把作品創作得很好,甚至很受觀眾喜歡的,但在畢業之後就被大海給淹沒了。我想這除了是創作者自己的責任,也是因為環境並不鼓勵我們的生存方式。 

如果有一天可以真的完成自己喜歡的作品,並且活下去,讓很多人看見,也是一件敢去夢想的事,《尋情歷險記》也是討論類似的想法,在感情的世界裡面,似乎愛情歸愛情、婚姻歸婚姻,等到愛情進入婚姻這個階段以後,開始就變成另一個東西,好像愛情就會不見,婚姻變成一種責任。這就很像是,大家認為創作歸創作,工作歸工作,這二件事永遠也不可能放在一起。大部份的人對愛情或工作的態度就是如此,但是我們能不能給自己一個夢想,我們可以靠自己的創作活下去,可以在婚姻裡頭有很好的愛情。它們都是很不容易的事情,都會很辛苦,但儘管如此,當自己有了一個夢想,並朝著它前進之後,就會覺得好歹自己還有努力過。 

問:個人有比較推崇的導演或前輩嗎? 

汰:其實我推了片之後,真的很崇拜過去上過院線的導演。我覺得他們很厲害、很不容易,台灣這些發行商也是。所以沒有這樣做過,就不知道他們有多厲害。 

問:接下來的計畫呢? 

汰:接下來就是進行第二部曲,接續談與父母之間的關係。紀錄片以外的事,就是結婚吧。 

問:最後請導演跟南部觀眾分享您作品上院線的心情。 

汰:我覺得在台灣推國片要成功,就要把它當作競選一樣。我確定我這部片很好看,看過的觀眾都很喜歡,甚至有人激動到想要站起來拍手,但如何把觀眾帶進戲院是我們遇到的難題,還要再突破更多觀眾的觀影習慣,購票習慣等等,台灣電影尤其是紀錄片真的很好看,但是非常需要台灣觀眾的支持,真的希望這件事能成功。請大家買票進戲院看《尋情歷險記》。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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